记得Cordero有天忏悔说，自己在数学测验中抄了别人的答案。因为Segovia没有任何反应，我们都接着忏悔相似的内容：“我在西班牙语测验中抄袭”，“我在科学测验中抄袭”以及“我在体育测验中抄袭”（大家笑了）等等。Segovia忍住笑说，他原谅我们，但是让我们别被逮到，不然就真的不可原谅了。突然，他严肃地说：“如果你们在十二岁的时候不诚实，到了四十岁就会比Covarrubias（双胞胎）兄弟更糟。”我们问他Covarrubias兄弟是谁，他看上去欲言又止，我们再问，他也不解释。之后，我们询问其他老师，甚至辅导员，但是没人肯说。其中的原因暗地里传开来：这是个秘密，是个敏感话题，或许会损害学校名声。
我们很快忘了这事。
五年后的年，我们成了毕业班的学生。一天，Cordero，Parraguez，小Carlos和我旷课时正好撞见走出Tarapaca桌球厅的Segovia先生。他不当老师，成了地铁列车员，那天刚好是休息日。他请我们喝可口可乐，尽管时间有些早，他还是给自己点了一小杯pisco白兰地。后来他终于说出了Covarrubias兄弟的故事。Covarrubias双胞胎兄弟Covarrubias的家族规定，第一个出生的孩子的名字应该是LuisAntonio。但是Covarrubias兄弟的父亲发现自己的孩子是双胞胎后决定把名字拆开，分别给两个人用。头几年里，Luis和Antonio享受或是忍受着父母几乎完全相同的待遇：同样的发型、同样的穿着、一所学校中的同一个班级。双胞胎十岁时，父亲把他俩的房间隔开了，并且把双层床仔细锯成两张一模一样的单人床。父亲想让俩人各自保有一定程度的隐私，但是这种变化对他们的影响不大，因为每晚睡前俩人都会通过隔层聊天。他们各自住着半边，却在一个小世界当中。双胞胎十二岁时上了国立学校，那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分开。个七年级学生被随机分班，而他们没能分在同一个班上。他们在这所巨大的、没有人情味的学校中感到迷失，但是坚强地维持着这种新生活。不管其他学生如何露出怪异的表情或是开愚蠢的玩笑，他们总是在午饭时见面一起用餐。七年级末，他们必须从美术和音乐中选择一门课；为了被分在一起，他们都选了美术，但是俩人运气不佳。八年级末，他们必须从英语和法语中选择一门课；他们原本计划一起选法语，由于选得人少，实际上一定会分在一个班上。然而父亲劝导说，充满野蛮和竞争的现代社会中掌握英语十分重要。他们放弃了。到了高中一、二年级，情况并没有变化，尽管俩人成绩都很好，分班也是依据成绩排名进行，他们还是没能分在一起。高三那年，他们同时选择了人文方向，终于都被分在了3-F班。四年后重新成为同班同学让他们感到有趣却陌生。尽管长相依旧惊人地一致，但粉刺正困扰着Luis的脸，同时Antonio表现得想要出位：留着在当时被认为过长的头发，再加上发胶的作用，让他看上去不像双胞胎兄弟那么传统。Luis还留着经典的军队式发型，按规定头发高于衣领以上两个手指宽。Antonio藐视规定，穿着宽大的裤子以及黑色网球鞋而不是正装鞋上学。双胞胎在头几个月坐在一起，保护并帮助对方。尽管当他们争吵时似乎互相憎恨，这却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我们总有厌恶自己的时候，这时如果面前站着一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我们的厌恶会不可避免地转向那个人。但在接近年中时，不知为何俩人的争吵变得更激烈。此后Antonio几乎失去了学习的兴趣，而Luis的生活似乎未受影响。他的行为记录毫无瑕疵，全班第一的成绩极为优秀。难以相信，Antonio的成绩垫底，必须留级。从此俩人的道路再次分叉。这所拥有多学生的学校只有一个辅导员，但他独独对双胞胎的事情感兴趣，并且叫来了俩人的父母。他提出了一个不一定正确说法，即Antonio被一种无意识的欲望驱使（辅导员快速并准确无误地解释了“无意识”的含义），不想和自己的兄弟待在同一个班上。Luis顺利上完高中并且成绩出色，在高考中各科分数都极高。尤其是智利历史和社会研究这两门，他差点得到全国最高分。他拿着全额奖学金进入智利大学学习法律。在Luis上大学的头几个月里，俩人从未感到如此疏远。Antonio嫉妒上大学的兄弟不用再穿校服，而自己还被困在高中。有几个早晨，他们的作息时间刚好重叠，但在某种心照不宣的精妙约定（或许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下，他们从未上过同一辆巴士。他们回避对方，几乎不打招呼，尽管他们知道这种疏远不会持续下去。Luis念法律第二个学期的一天晚上，Antonio在隔层另一边开始说话。“大学怎么样？”他问。“哪方面？”“妹子，”Antonio澄清。“哦，有的很赞，”Luis回答时试着保持平静。“是呀，我知道有赞的，但是你咋干的?”“干什么？”他心里很明白。“妹子在旁边时你想放屁怎么办？”“嗯，得憋回去，”Luis回答。他们像小时候一样，比赛放屁和打嗝，说笑了整晚。从那天开始他们又分不开了。从周一到周五，他们维持着独立的假象，一到周末就一起出门，互相拼酒，玩扮演对方的小把戏，这得归功于Luis新留的长发和润泽的皮肤，俩人看上去几乎又一模一样了。Antonio的成绩提高了不少，但达不到模范生的水准，因此在期末临近时他开始焦虑。他觉得为高考做好了准备，却不能确保自己的分数足够高，能和兄弟一样，上智利大学学习法律。Antonio很自然地想到一个点子，Luis立即表示同意，没有任何胁迫、条件，甚至哪怕一丝忧虑，因为俩人从来没想过会被戳穿。当年的12月，LuisCovarrubias拿着兄弟的身份证，第二次参加了高考，并且竭尽全力。他做得太认真，分数甚至高过了去年：事实上，他在社会研究上得到了全国最高分。Segovia说完故事后，Cordero说：“但是我们并没有双胞胎兄弟。”我不记得那天下午下着大雨还是毛毛雨，但我记得老师穿着一件蓝雨衣。他起身去买香烟，回来时站在桌边没有坐下，似乎在重建一种遗失的礼仪：老师站着，学生坐着。“你们会出人头地，”他对我们说，“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优势。”“是因为我们上了国立学校吗？”我问。他焦虑地抽着香烟，或许已经醉了。在许久的沉默之后，已然没有回答的必要，但他却给出了答案。“国立学校是个堕落的地方，这世界也一样。”他说。“学校让你做好准备，生活在一个人人占尽对方便宜的世界中。你会顺利通过测试，别担心：你们没有接受教育，只是接受训练。”他的话听着不友好，但语气中没有轻蔑，至少没有针对我们。我们安静了很久，时间快到晚上了。他坐下来，看上去清醒而充满思绪。“我没能得到高分，”在不需要更多话时，他说。“我是班上乃至全校最好的学生。我考试从没作弊过，但是高考考砸了，只能学宗教教育专业。当时我甚至连神都不信。”我问他，当地铁列车员后是不是挣得多了。“是以前的两倍，”他说。我问他现在是不是信神了，他说是的，并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相信。我从没忘记，永远不会忘记他当时的姿势：中指和食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望着手背，像是在寻找血管，接着翻过手掌，似乎在确认他的生命、脑袋和心跳的痕迹还在。我们像朋友或是曾经的朋友一样道别。他走进电影院，而我们沿着Bulnes走到Almagro公园抽了一些xx。我再也没听说过Segovia事情。有时，当我走进地铁的第一节车厢，看向列车员的隔间，想象着老师一边按着按钮一边打着哈欠。Covarrubias兄弟变得小有名气，而且就我理解，他们再没分开过。他们成了一模一样的律师。听说人们很难分辨出哪一个是更聪敏的，哪一个是更堕落的。他们在Vitacura拥有一家事务所，收取完全相同的费率。他们的收费和服务质量一样：非常高。阅读理解时间：10分钟作弊：允许（方式不限）题目内容1.根据文章，Covarrubias兄弟在新学校的经历：（A）标志着他们与父母灌输的价值观彻底决裂。（B）具有创伤性，因为他们被迫匆忙地做决定，并且被迫分开。（C）逐渐把他们塑造成儿童社会中有用的个体。（D）把两个互相支持的兄弟变成了道德沦丧的家伙。（E）标志着一段困难时期的开始，从此他们更加坚强，并且做好了在这个无情的物质世界中参与竞争的准备。2.这个故事最好的标题应该是：（A）如何训练的你的双胞胎子女（B）吾爱吾师（C）我和我的影子（D）反对律师（E）反对双胞胎律师3.关于多项选择题考试，作者认定：i.他们被特定学校用作标准考试形式，以便让学生准备大学入学考试（高考）。ii.不论怎么看，这种考试更容易作弊。iii.这种考试不需要你形成自己的想法。iv.这种考试让老师不用因周末改作业头疼不堪。v.正确的答案几乎总是D。（A）iandii（B）i，iiiandv（C）iiandV（D）i，iiandiii（E）i，iiandiv4.Covarrubias兄弟的父亲把LuisAntonio这个名字拆开说明他：（A）具有革新精神（B）有独创性（C）没有偏见（D）具有同情（共济会）精神（E）愚蠢低能5.从文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学校的老师是怎样的：（A）平庸而残忍，因为他们从不质疑地依附于一中堕落的教育模式。（B）平庸而严厉，他们通过大量的作业折磨学生。（C）因为难过而麻木，因为他们的薪水低得可怜。（D）平庸而严厉，因为他们很难过，因此周围人受到影响都很难过。（E）同事都打C，因此我也打个C。6.从文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A）学生们在测试中抄袭，因为在专制之下，任何行为都被合理化。（B）测试中抄袭并不太坏只要你干得够聪明。（C）测试中抄袭是任何人必经的学习过程。（D）在大学入学考试中分数很差的学生通常变成宗教课老师。（E）宗教课老师很有趣，但是他们不一定信神。7.这个故事的目的是：（A）给那些成绩好的穷学生（算然不多，但总是有的）提供一条就业之路：为懒惰的有钱学生替考。（B）揭露了大学入学考试管理中的漏洞，并且提供了一种与生物识别或其他系统有关的商业投资机会，用于准确验证学生身份。（C）为一家昂贵的律师事务所做广告。并且供大众消遣。（D）让一代可以被简称为“作弊者群体”的经历合理化。并且供大众消遣。（E）消除过去的伤痛。8.在你看来，Segovia先生的哪句话是正确的？（A）你们没有接受教育，只是接受训练。（B）你们没有接受教育，只是接受训练。（C）你们没有接受教育，只是接受训练。（D）你们没有接受教育，只是接受训练。（E）你们没有接受教育，只是接受训练。文章来自《纽约客》
原作者：AlejandroZambra，智利当代诗人，小说家
图片来自网络
编译：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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