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 曼努埃尔·罗哈斯（—），智利作家，生于布宜诺斯艾利斯，长大后回国谋生，当过工人、编辑和图书管理员，同时刻苦地自修文学，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南方人》（）、《罪犯》（），长篇小说《贼子》（）和诗集《行人歌谣》（）等。
罗哈斯的作品大都以城市生活为题材，它们和当时流行的“大地小说”相呼应，被称作“城市小说”。罗哈斯擅长表现工人生活、反映劳资矛盾，其人物多为工人、流浪汉和与之对立的老板、警察。由于他出身工人，又善于表现工人，素有“工人作家”之称。《虎仔》是他的早期作品之一，描写资本主义制度下工人阶级的苦难与斗争，具有很强的政治色彩和鲜明的思想倾向。
1
当车头发出一声短促的吼声之后，火车的小窗口便飘动起许多鲜艳的、大幅的和五颜六色的手帕；同时响起一阵“再见”的喊声，接着火车就轧轧地开动了。
铁路工程队的监工赫里亚和“卷毛”安东尼奥——这个绰号是因为他的头发卷曲着，像黑莓丛似地纠缠作一团一一站在坚硬的小雪堆上，望着正在下坡的火车远去。这是一列新的像玩具似的小火车，它在一条窄轨铁路上欢快地向下滑去。在铁路中央，有嵌齿的路轨仿佛一根有着铁椎骨的长脊柱。这列火车从横穿安第斯山的边境车站拉斯·奎瓦斯发车，开往智利境内的头一个城市洛斯·安德斯，它是开往那里的第二列火车。一张张黝黑的面孔在窗口微笑着从两个职员面前通过。
“再见，唐马克西莫！”
“再见，孩子……”
赫里亚管那些人叫“孩子们”，可是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比他高大。说他们比他高大，这是因为，谁看见那条从门多萨的葡萄园〔注：门多萨，是阿根廷的一个省份，以产葡萄著名。〕爬上来，穿过原野、山脉、桥梁、弯道和峡谷的铁路线和那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后，都不能够相信那一切会是由身高一米六五、胸宽五十公分的人建造的。不，那一切一定是由那些身躯高大、像树干一般有着宽而结实的胸膛的人建造的。他们长着强有力的腿，一双在坚硬的石头上永不滑动的脚。他们挥动着粗壮的胳臂，用铁锤打出放置炸药的炮眼。
那些“孩子们”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在横穿安第斯山的巨大工程竣工后，他们又成群结队地转向智利。他们将分散到智利北部产硝石的大草原，太平洋沿岸的诸港口和智利中部的铜矿区。
当最末一节车厢转过头一道弯儿的时候，马克西莫和安东尼奥就从他们站的狭小的观望台上走下来。所有的工人、铁路职员和警察都回他们的房屋和帐篷去了。马克西莫燃着一支烟，竖起大衣领，顿了顿脚说：
“就我们留下……”
“就我们……”
他们说“就我们”，这是因为他们是跟刚刚离去的那些人一块来的。现在，马克西莫却留下了。他爱上了安赫拉，一个黑头发的可爱的门多萨姑娘，她有一颗纯朴而天真的心灵。
安东尼奥也留下了，普恩特·德因卡〔注：普恩特·德因卡（Puentedelnca），阿根廷的著名矿区，位于门多萨省。〕的监工的女儿玛丽亚的眼睛早就看上了这位勇敢的冒险家。很久以来他们就已经一块在街上散步了。
有一个时候，马克西莫和安东尼奥觉得，向前走还是向后走，对他们都一样。所有的道路都是适宜的。到处都有貌美的妇人，有面向世界一切航线的港口，有广大的城市和深沉的海洋。现在，两个女人把他们挽留下来了，他们曾经到过南美洲太平洋沿岸——从满是黑人的巴尔沃亚〔注：巴尔沃亚（Balboa），巴拿马西部太平洋岸边的港口。〕到印第安族阿拉卡卢弗人聚居的麦哲伦海峡的运河一一的一切港口。
2
刮起了一股刺骨的寒风，天空布满了乌云，眼看要下雪了。当他们走到一个雪堆跟前的时候，马克西莫突然停住了。他蹙着眉头，仰起头。他那有点近视的目光落在了一堆枕木上的一个蜷缩着的黑影上。
“这是什么？”
“是……”
“‘红雀’的儿子吗？”
“维森特！”
被呼唤的人抬起了头，露出一张年轻的孩子的脸，但是脸色黧黑，表情严肃。
“你在这儿做什么？”
“没做什么。”
“你没有去智利？”
“去干什么呢？我谁也不认识……又没亲人；去不去反正一样。”
他说起话来，跟成人一样自信而坚定。他十一岁了，个子细长，瘦骨嶙峋。看样子，他会长成为一个高大、结实、沉静而果断的人的。
“可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不知道……”马克西莫和安东尼奥彼此望了望。维森特的父亲是个矿工，在隧道开凿工程队做工。大家都管他叫“红雀”。红雀，是印第安鸟名，是智利产的一种长着红肚皮的小鸟。马努埃尔·马丁内斯得到这个诨名，是因为他穿的那件红色的玻利维亚披风的缘故。那件披风只到他的腰部，这使他好像是一只巨大的红雀。
“红雀”喜欢赌钱和斗殴，干起活来却不知疲倦。勇士、胆小的人和旁观者全都爱戴他，因为从没有人看见过他在弱者面前施威，在强者面前屈膝；在工作繁重、需要有力气的人干的时候，也从没有听见过他说个不字。逢到发工钱的日子，“红雀”还了欠帐，再吩咐留下一部分钱，就牵着儿子的手，去寻找附近的毛毯〔注：工人们铺在桌上或地上打牌用的毯子。〕去了。在毛毯上，纸牌露出它那诱人的面孔，铁路工人的黝黑的手收敛着牌戏的赌注。马努埃尔是赌牌的爱好者；他赌牌，只觉得很快活。要是赢了，他就收起钱来，牵着孩子的手去睡了，因为赌牌的场数往往要延续两天；要是输了，他就耸耸肩膀，喝一杯烧酒，也去睡了。他儿子，身材细长，裤子上满是补丁；裤子原该长一点的，可是短得仅仅刚过膝盖；他默默地待在父亲身边，照顾着他，为他预备吃的喝的，睡在父亲的脚边，身下铺着他自己的黑披风，身上盖着他父亲的红披风。他没有母亲了，他不认识她。自打他记事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只和父亲在一起。他父亲是个粗野的汉子，身体强壮，肤色黝黑，走起路来跟熊似的，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而且动作敏捷，目光敏锐，常常能巧妙地躲过刺向自己的匕首。有一次赌牌，他拿着一根木棍儿，对方拿一把铅笔刀，两人对刺。结果对方肋部受了伤，招架不住“红雀”对于他的快攻反击而节节后退。“红雀”是一个种族的代表：从平滑漆黑的头发到有着细脚踝、宽脚板的脚，都表明他是道地的南美洲人。
一个发工钱的日子，安扎在铁路旁边的帐篷宿营地里，“红雀”赌了最后一次牌，饮了最后一次酒。
他们从下午六点就开始赌了。到夜里十二点光景，发生了一场乱子。有一个里奧哈〔注：里奧哈（Rioja），阿根廷的省份及其省会名称，位于安第斯山地区，贸易中心。〕的铁路工人，是个职业的猎豹者（据他自己说）和业余的强盗（大家这样说）。他想抢占别人的钱。“红雀”抓住了他的手，里奥哈人的手指被攥得格格地响，逼迫他放下了抓在手里的一把钞票。里奥哈人不愿意多说话，就走开了。临走前，他讥讽地说：
“咱们回头……”
他们又接着赌起来。可是半个钟头以后，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大家都被惊得站了起来。有一个声音喊道：
“出来！”
“红雀”正要出去，却被拦住了。
“可是，他们在叫喊，我们怎能不出去呢？”
维森特也在那里。他站在父亲身边，一动不动，面色苍白，但没有哭，当马努埃尔走出去的时候，在夜晚的雪光里，他看见里奧哈人正站在门口对面两、三米的地方等着他，手里有一把亮闪闪的长刀子。在他身后，站着三个威风凛凛的保镖。里奥哈人说：
“我在等你，看你在外边是否跟在里边一样勇敢……”
大家都跟在马努埃尔后面走了出来，有些人跟他站在一起，摆出了准备干的姿态。但是“红雀”却张开双臂把他们挡回去了。
“不，朋友们。这场戏由我包了，我是庄家，我有的是钱。我发牌！”
他在腰间寻找着，胳膊一伸，亮出一把宽刀片来。
“爸爸……”
这是维森特的声音。他不是在央求他，而似乎是想提醒他父亲，不要不顾自己的性命，在决斗之前，应该想到他；但是“红雀”却心中有数，便回转身去对儿子说：
“不用担心，我的孩子……”
的确，担心是不必要的。只见他跳上前去，立在了距离里奧哈人一米远的地方。里奥哈人举起手里的刀子，开始在空中胡乱舞弄起来，最后朝马努埃尔·马丁内斯的微笑的脸上刺去。“红雀”向旁边一闪，刀子嗖地一声刺了个空……只看见那把刀子的刀尖从帽子底下一闪而过。“红雀”从来也不刺脸部；对他来说，持刀子决斗是你死我活的。于是他就全力往前冲，朝着对方的腹部或心脏猛刺。结果两分钟之后，里奧哈人的左胸部就挨了一刀，他的外套从下到上被豁开了。他回击了一刀，这一刀满可砍下一只美洲豹的头，“红雀”的帽顶被削掉，飞了起来。然而马努埃尔·马丁内斯是个沉着的人，他没有着慌。
全场没一人说话；旁观者注视着，不敢叫嚷，惟恐他们的喊声分散决斗者们的注意力。突然，里奧哈人弯下腰去，又急速伸展开来，冲着“红雀”伸向前面的右腿刺了一刀，豁开了裤管，腿上冒出了几滴血。“红雀”激怒起来。一个人进行自卫是对的；为了刺伤对方，运用一切战术也是对的；但是不应该往腿上刺，而应往脸上或胸部刺；他是在和人，而不是和动物决斗。于是，不到一秒钟的工夫，决斗就结束了：只见他勇敢地走上前，伸开持刀的手臂，划了一个大圆圈，自己走到圈子中央。他像弹簧似的把身子一纵，就刺中了里奧哈人的腹部正中。里奧哈人张开双臂，倒下了。这时，有人喊道：
“警察……”
人们全散去了。被刺伤的里奥哈人躺在雪地上，有人把他抬走了。随后就开始调查；可谁也没说什么。到早晨四点钟，当夜没有睡觉的人听见了远处的枪声。原来“红雀”在逃往智利的时候被发现了。由于没有人敢接近他，警察们便决定从远处开枪把他打伤。听到维森特的喊声后，警察们知道他父亲已经被打伤。当他们走近他的时候，“红雀”已经快死了，他身上中了三颗子弹。“红雀”抓起一块石头朝警官打去，正打在他胸膛上，差点把他打倒。
“胆小鬼！”
维森特跳到警官面前，狂怒地抓他的脸。为了使他安静，他们不得不把他绑了起来。
第二天，“红雀”就死去了。维森特成了孤儿，在工地上流浪，眼睛滞呆，没有饭吃。工人们招呼他，对他讲述他的父亲：那个“勇敢而高尚的人”，设法使他高兴。他就这样打发每天的时光，直到工作结束。就跟那些不能随着迁往智利的鸟群飞去的受伤的鸟一样，当人们奔向城市的时候，维森特便独自留下来，不能预料自己的命运，忍受着寂静的山脉中的一切；他是那支乘着新的、像玩具似的小火车远去的强大的巨人队伍留下来的花朵和虎仔。
3
维森特被马克西莫和安东尼奥收留下了。当他们退职的时候，维森特被接受进了铁路工程队。由于工地上就他是个孩子，所以大家都亲热地叫他“小鬼”。“小鬼”就永远成了他的名字。所以，好多年后，当维森特满十八岁的时候，尽管他的个子比最高的人还高十公分，人们还是管他叫“小鬼”。
在工程队里，没有人不喜爱他。人们喜爱他，是因为他父亲的事迹和他自己的沉静与顺从的性格。他什么活儿都干：为工人们洗衣服，为他们钉上丢掉的扣子；当冬天外面的积雪太厚时，工人们出不去，便喜欢和烧酒一起喝马黛茶，他就为他们烧茶。
维森特满十九岁时，普恩特·德因卡附近的小车站拉斯·莱尼亚斯的一个监工派他当了巡道员。他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察看从拉斯·莱尼亚斯到拉斯·奎瓦斯的轨道情况。每天早上十点钟，小鬼的高大身影便出现在铁路的一个转弯处。他蹬着靴子，穿着肥大的灯心绒裤和带皮边的灯心绒外套，拄着一根带铁尖的棍杖。他在工人们的招呼声中从工地旁边走过。
“再见，……”
“再见，老爹……”
老工人阿吉卢乔叫住了他，又是打量又是拥抱，并且说：“多好的小伙子哟！……你长得跟你爸爸一个样儿，一个小老虎！……”
老汉满心高兴。小鬼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接着去巡查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又转了回来。
“什么样的公牛哟！比你爸爸还高一截……”
“我们这个族的人就要断绝了。这些像铜和金子似的真正的人！……”
所有的人都赞扬他的生活习惯；他的行为是模范的；他作风正派，从不赌钱，几乎不喝酒。但是他那深沉的目光却使人回想起他的父亲。在他发怒的时候，他死去的父亲“红雀”的气质在他身上表现得是那么明显，工人们看到他那果断而坚强的性格，觉得他简直跟他父亲一模一样。
维森特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了监工的女儿安娜。监工很了解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把女儿嫁给他。由于维森特已经积攒下一些比索，他又是真诚地喜爱安娜，所以他就打算马上结婚。
但是，由于他是虎仔，就必然生得像虎；父亲的厄运也会在儿子身上继续下去。
一个礼拜天，维森特很高兴，很快活。休息的时候，他去拉斯·奎瓦斯了。在那里和一个朋友进饭店喝了一杯酒。查帕罗警官也在店里。他是一个像维森特一般强壮的汉子，黑色的头发，褐色的面孔。维森特没有向他致意，因为他从没有忘记，就是这个军官下令开枪打死了他父亲。虽然对他没有任何报复之意，但是也没有怀着什么好感。然而这时正是警官有火没处发的时刻。于是这天他就把维森特阻拦在店堂中央，说：
“你怎么不向我打招呼？”
“我从没有向你打过招呼，警官。你不应当感到奇怪。”
“你仇恨我，因为我拘留过你父亲……”
“我父亲你们不仅拘留过，而且把他打死了！”
“他刺伤了一个人……”
“对面就他一个人……可你们呢，你们四个人一起，从背后开枪打死了……”
“不要无礼……”
“你对我说话，我就要回答……”
对那些人来说，一切都得凭靠着胆量；而法律，也只有在胜利的时候才有用处；否则，是没有用的。于是警官举起了马刀，用刀柄拍打维森特的肩部。
“警官！……”
“什么事？”
“不要忘了，我是我父亲的后代……”
“这对你更不利！……”
他又拿马刀敲打小鬼的肩部。小鬼猛力一推，警官便倒在一张桌子上，接着哗地一声滑倒在地上。人们都站了起来。有人说道：
“这一下推得妙……”
但是警官喊来了警察，小鬼被揪住了，反绑了臂肘，不能反抗了。
后来的情况，就没人知道了。但是两天以后，维森特的未婚妻安娜和小车站月台上所有的人，看见小鬼的苍白而严肃的面孔贴着国际列车的二等车厢的小窗口走过去了，他面带痛苦微微地笑了笑。
维森特回来时，他那种怯懦和恭顺的态度就完全消失了。尽管他没有显露锋芒，但是大家猜测，“红雀”马努埃尔·马丁内斯的血液正在他的虎仔的脉管里复活着。
然而，这只虎仔已经不再是虎仔了。不幸的遭遇，使他的爪子变锋利了；愤怒的火焰使他的复仇意识变成熟了。从查帕罗身旁走过的时候，他的姿态就像斜视着眼睛、准备向前扑去的美洲豹一样。
维森特结婚了，他放弃了原来的职业，又找了一个同样的工作。但是巡视的地段不同，是从拉斯·奎瓦斯到隧道中部。他耐心地等待着报仇的日子。他知道，这是不能避免的事情，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如果他报不了仇，他就不能生活下去；想到他的父亲，他会感到羞愧的。
4
一天早上，临近中午，像往常那样他正要进隧道去巡查的时候，遇见了警官。警官看见他后，微笑着说：
“过得好吗，小勇士！……”
“不如你好，刽子手……”
警官冲他走来，但是维森特·马丁内斯早就胸有成竹。他把提灯朝警官的脸上一摔，就钻进隧道去了。走进五十米远的地方，那里已经很暗，他停下来，从他的灯心绒外套底下取出他父亲那把匕首。那是一把用锉刀制作的钢针一般锋利的双刃短刀，刀上没有出血槽，刀柄是用小块铜铁和骨头装饰品做成的。警官在黑暗中探索着慢慢往隧道里走着。维森特躲在隧道墙壁上一个壁龛形的洞穴里，里头有很多这样的洞。他透过光线看见了警官的剪影，他一边寻找他，一边往前走。维森特让警官走到前面去，然后对他说：
“我是可以面对面跟你干，把你杀死的；不过，我还是宁愿从背后杀死你，好使我的罪过变得更重些，也使我的仇报得无愧于你的罪行！……”
查帕罗警官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他的手枪在黑暗里晃来晃去，一眨一眨地闪着光，但是无济于事。只听见一声大笑，“红雀”那把老匕首就刺进了警官的左肩背，并向心脏移去。
别的一切，就是时间问题了。
两天之后，维森特·马丁内斯出现在巴尔帕拉伊索〔注：巴尔帕拉伊索（Valpavaiso），智利城市，位于太平洋岸边，是重要港口、贸易中心。〕。在他那猫一般的眼睛前面，伸展着通向大海的道路。
来源：《世界短篇小说精品文库——拉美卷》，
柳鸣九主编，海峡文艺出版社，年8月
附：另一篇作者简介
曼努埃尔·罗哈斯（ManuelRojas），智利著名小说家、诗人和散文作家，年生于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父母侨居该城），成年后回国谋生，当过电工．铁路工人、码头工、报刊编辑和图书馆员。年曾任智利作家协会主席，
罗哈斯属于智利文学史上的“二十年代”的作家，对革新智利的小说传统做出了重大贡献、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海湾里的小船》（）、《强盗的儿子》（）；短篇小说集《南方的人们》（）、《罪犯》（）、《横越》（）；诗集《行人之歌》（）等。他的作品具有明显的地区主义倾向，表现的主题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他笔下的人物描绘得真实、可信，栩栩如生。
《虎仔》译自《南方的人们》，是作者的早期短篇代表作。小说以爱憎分明的情感和质朴无华的笔触描写了父子两代人的生活经历和遭遇，反映了资本主义制度的黑暗和不合理，表现了生活在社会下层的智利铁路建筑工人不畏强暴、敢于同恶势力进行斗争的可贵品质和精神。小说所写的父子，跟整个智利工人阶级一样，他们勤劳朴实，勇敢无畏。困苦的生活、艰辛的工作和恶劣的环境，迫使他们为生存而斗争，哪怕流血和丧生。虎仔自幼失去了母亲，父亲又被警官杀死，他自己虽然不赌钱、不酗酒，为人正直，受到工人们的喜爱，但是警官还是找他的麻烦。最后他在隧道和仇敌狭路相逢，他忍无可忍，不得不起来反抗，将仇敌刺死。
在写作上，这篇小说在描写智利边境的安第斯山地区的社会生活方面，显示了作者创作技巧的成熟，在小说中，作者突破了他一向喜欢表现不可思议的历险故事的框框，转而描写被工人们称为“虎仔”和“小鬼”的主人公同骑在他们头上的警官——统治者和权力的代表——之间的尖锐冲突。通过对这一冲突的发生、发展和结局的描述，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和作品的主题。
来源：《拉丁美洲短篇小说选》，中国青年出版社，年7月
我们的根据地在车间，在工地，在一切需要劳动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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