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晚上好,今晚,十点君想邀请你跟我们一起祭奠一位逝去的诗人。很多人觉得诗歌难懂,但这位诗人的诗歌却亲近人民,直白而灵动,诚挚而蓬勃,你一读便知。昨天,是他的诞辰,虽然迟到了一些,不过,正如我们总是在缅怀昨日一样,逝去的才让人倍感珍惜,不是吗?
by怀旧十点君
文/十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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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教你同情,教你怜悯,教你察觉在日常中忽略的那一份细腻。诗句很短,意义广长。诗人,是上帝送给人类的繁星,他们用细腻而敏感的直觉书写生命,短短几个字就能搅动你的寂静内心,触动这崩坏的世界。聂鲁达就是这样一位诗人,如果你对他的名字不甚熟悉,我想他的诗句,你定曾耳闻。
“爱那么短,遗忘那么长。”
“始终守候之人受苦较多?
还是从未等待过任何人的人?”
“为什么我们花了那么多时间长大,
却只是为了分离?”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
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7月12日,是巴勃罗?聂鲁达的诞辰
《百年孤独》的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盛赞聂鲁达“聂鲁达是二十世纪所有语种中最伟大的诗人。他书写任何事物都有伟大的诗篇,就好像弥达斯王,凡他触摸的东西,都会变成诗歌。”
同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墨西哥诗人奥克塔维奥?帕斯说得最好:“聂鲁达是当代最伟大的诗人,同时拥有睁开的和闭上的眼睛。梦游人的眼睛。”
年,聂鲁达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中提到,“他的诗篇具有自然力般的作用,复苏了一个大陆的命运与梦想。”
幼年成名,步履不止
巴勃罗?聂鲁达(PabloNeruda),原名原名内夫塔利?里卡多?雷耶斯?巴索阿尔托。他13岁开始发表作品,19岁辍学成为诗人并发表第一部诗集《黄昏》,20岁凭借《二十首情诗和一支绝望的歌》举国闻名,23岁当上驻外使馆领事,27岁进入外交部,晚年成功差点竞选总统……聂鲁达的人生轨迹仿佛开挂一般。
如果在今天,出现这样一位天才式的人物,我们大概要问他是不是出身良好,背景强大,是官二代还是富二代?聂鲁达也是这样一位天才吗?
聂鲁达出生于智利中部的帕拉尔城,他早年丧母,父亲是铁路工人,并不赞成他从事文学创作,他只好使用杂志上自己欣赏的捷克诗人聂鲁达的姓氏作为笔名发表自己的作品。当时并不知道他是一位受整个民族爱戴的大作家的名字,许多年后,他来到捷克斯洛伐克,特意前往那位聂鲁达留着大胡子的雕像脚下放上了一朵鲜花。
“一项大学生文学奖,几本新书颇受欢迎,以及那件闻名的斗篷,让诗人谋到智利驻缅甸领事之职”这时23岁的聂鲁达对自己走上外交之路的嘲(zi)讽(hei)。尽管不知道前路会有什么,可人生总是要在路上的。从年起,他在外交界供职,先后赴缅甸、科伦坡、雅加达、新加坡、布宜诺斯艾利斯、巴塞罗那、马德里等国任外交大使。
有人说聂鲁达有生之年的见闻,无异于一部精缩的20世纪史。聂鲁达一生步履不停,对辽阔世界的向往驱使他一次次踏上异国他乡的土地,而在那些美丽国度的见闻也成为了他的灵感来源——凛冬时节零下三十度的莫斯科,“像一颗火和雪的星辰,像大地胸膛里的一颗燃烧的心。”、“抛洒在西班牙的鲜血是一块磁铁,使一个伟大时代的诗坛为之战栗。”
聂鲁达一生中曾经三次到过中国,第一次在年前后,聂鲁达作为外交官赴缅甸上任时途经上海,年轻而爱冒险的他在夜总会间逡巡,竟然遭遇上海街头的混混袭击,被剥去衣服,抢光了钱,扔在大街上。
年,聂鲁达再次来到中国,待遇已大有不同,此次他是作为使者给宋庆龄颁发列宁国际和平奖。颁奖结束后的晚宴上,聂鲁达称赞宋庆龄的烟盒精致漂亮,宋庆龄却因为一时找不到烟盒而怀疑聂鲁达是小偷。朱德元帅在席间不断给聂鲁达敬酒,最后聂鲁达发现自己喝的是白酒而朱德元帅喝的是白水,老元帅是真顽皮。
聂鲁达和宋庆龄▼
聂鲁达在中国还经历了有趣的买袜子事件,当时中国刚刚解放,物资极度匮乏,为了让聂鲁达买到袜子,中方人员安排了国家级的安保,浩浩荡荡一行人前往百货公司,安保人员将顾客赶开,阻断人员来往,他们所经之路被人为地开辟出来,这样的大动干戈让聂鲁达决定再也不出来买袜子了。
不想做吃货的外交光不是好诗人。来到中国被安排在酒店的聂鲁达,吃着中方特意安排却不对味的英国菜,很不高兴,他向中方人员表达了自己对北京菜肴的渴望,中方人员却因为他外国人的身份犹豫再三才带他吃上了北京烤鸭,这让聂鲁达耿耿于怀。
此行中,他还见到了茅盾、丁玲、艾青等中国文坛巨擘,并和诗人艾青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当聂鲁达第三次抵达中国,诗人艾青专程到昆明接他,带他游历中国山水。艾青也在聂鲁达的邀请下前往智利他的居所做客。艾青的命运多舛也让聂鲁达感到惋惜,他在自传《我坦言我曾历经沧桑》中的《再访中国》一章里写道:“陪伴我走遍各地的诗人艾青,他的命运十分悲惨。他先是被送往戈壁沙漠;后来允许他写作,但永远不再让他在自己的作品上署真名——一个在国内外早已闻名的名字。他就这样被判处文学自杀的刑罚。”他后来曾不止一次向他遇见的中国文人表达他对艾青的思念之情,关切地问道:“艾青在哪里?”
诗人多情,世人多忘
“诗人只有在吻到姑娘之前,才歌颂爱情。他们得到一个女人之后,就开始歌颂自由。”这句话用于形容多情的聂鲁达也贴切。先有《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后有《船长的诗》《一百首爱的十四行诗》,每一本诗集都描绘聂鲁达的爱情,而并非每句情诗都投影着同一位姑娘的倩影。
让聂鲁达名声大噪的诗集《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写于聂鲁达的青春时期,里头记录了他对性的探索、爱的惶惑……后来人们发现,这些情诗中指涉的女子主要有两位。一位名叫泰瑞莎,她与聂鲁达分手后始终珍藏着聂鲁达的情书。
另一位名叫阿尔贝蒂娜,是聂鲁达在圣地亚哥读大学时的同学,后来转学。两人的相隔千里,聂鲁达给她写了多封信寄托自己的思念,给她的情诗中最广为流传的是《我喜欢你沉默》(文末附),倒也应了阿尔贝蒂娜对聂鲁达的情感表现出沉默的态度。
聂鲁达一生有过三任妻子。
年,聂鲁达在担任巴达维亚(今印度尼西亚首都雅加达)领事时,娶了荷兰人哈格纳尔。26岁的聂鲁达写信给父亲:?“我觉得她样样完美,我们事事快乐。从今天起你不必担心你儿子在异乡会孤单,因我已找到一位将与我白头偕老的伴侣。”
诗人的话都是鬼话,年聂鲁达再派驻西班牙时,对大他20多岁的画家和政治活动家认识黛丽娅一见钟情。智利的法律规定,一旦结婚就不允许离婚,尽管宗教与法律并不承认这段感情,但她还是选择与聂鲁达同居,成为有实无名的妻子。年两人在在墨西哥举行婚礼。直到聂鲁达的前妻过时,两人的婚姻才被承认。
聂鲁达与第三任妻子歌手玛蒂尔德初遇于年,那年玛提尔德34岁。年,聂鲁达在墨西哥养病时与她重逢,聂鲁达被年轻温柔的玛蒂尔德吸引。开始了与玛蒂尔德的地下恋情。在智利,聂鲁达在两处居所之间徘徊,一处是自己与黛丽娅的居所,一处是他和玛蒂尔德的密会之地。十点君特别欣赏的是聂鲁达这位有决断的妻子黛丽雅,当70多岁的她识破两人的情愫,毅然决定离开聂鲁达,爱情没有了,留着人有什么用?
年聂鲁达出版了《船长的诗》,是写给玛蒂尔德的情诗集。出于对还未正式离婚的“前妻”黛丽娅的情感考虑,聂鲁达匿名发表了这部作品,年他才承认自己是作者。年黛丽娅去世后,聂鲁达和玛蒂尔德正式结为合法夫妻。
当你以为聂鲁达将要和这位挚爱之人相伴一生之时,聂鲁达爱上了前来投靠的马蒂尔德的小侄女阿丽西亚,尽管这位少女小他40余岁,两人依然坠入了情网,后因被马蒂尔德捉奸在床而东窗事发。
很多人评价,聂鲁达一生的作品,只关乎爱情和政治。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就不会有聂鲁达的盛名。不朽的诗篇掩盖了聂鲁达那迷乱的爱情,而世人也仿佛选择原谅和遗忘他在感情上的始乱终弃。
万物飞度,心归空海
从春天的亲吻到港口的海鸥,从衣衫褴褛的人民到暗涌的职权更迭,聂鲁达笔下流淌过纷繁的著述,而十点君最爱的是《疑问集》。
书中包含了个追索造物之谜的疑问,举凡自然世界、宗教、文学、历史、政治、语言、食物、科技文明、时间、生命、死亡、真理、正义、情绪、知觉,他都好奇。就像聂鲁达自己所说的那样:“我是杂食动物,吞食感情、生物、书籍、事件和抗争。我真想把整个大地吞下;我真想把大海喝干。”
聂鲁达在《疑问集》里的几个疑问题:
太阳在它燃烧的眠床上昏迷之后,谁来将它唤醒?
谁能说服大海,让它讲讲道理?
今晚满月把它的面粉袋留置何处?
我们学习的是仁慈,还是仁慈的面具?
生命中还有比名叫巴勃罗?聂鲁达,更蠢的事吗?
《疑问集》里这些俏皮可爱而富有生命的问题,单纯直白地铺展在你眼前,聂鲁达并不拷问世人,而只是拷问自己,拷问虚无的空气和斑斓的宇宙。这让十点君想到一直很火的知乎和分答,每一天,都有不计其数的青年在这些虚拟的空间发问和解答,可是啊,生命本就没有答案,你只是活成了你自己。也许只有如聂鲁达一般,阅尽沧桑,我们才可能放下心中的疑问,坚定地做一个原本的自己吧。
聂鲁达喜爱大海,他在智利的故居每一扇窗户都面朝大海。据说连他写诗的笔也只用蓝色和绿色的墨水,因为那是海水的颜色。艾青在献给聂鲁达的长诗《在智利的海岬上》中写道:
你爱海,我也爱海。
我们永远航行在海上。
……
日日夜夜望着海听海涛像在浩叹也像是嘲弄也像是挑衅巴勃罗·聂鲁达面对着万顷波涛用矿山里带来的语言向整个旧世界宣战
跟挚友艾青一样,聂鲁达晚年亦陷入政治风波。在总统选举中呼声极高的聂鲁达由于政治部署而退出选举,在自己支持的总统被下台以后,聂鲁达也谜一般地死去。
年,聂鲁达被证实死于政敌的毒杀,令人唏嘘。聂鲁达曾在自传里记叙:我希望,我死后能埋葬在一个名字里,埋葬在某个精心挑选的响亮的名字里,这样它的音节便能在我海边的骨骼上方歌唱。如今,聂鲁达的坟墓也被后人安排面向大海而居。
每天都有许多青年来此朝圣,穿过缥缈的人群,那些烈火般的记忆和聂鲁达一起,迎着大海,埋葬在风里。
文章的最后,十点君想跟你们一起再读一次,聂鲁达那首美丽的《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远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如同所有的事物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从所有的事物中浮现,充满了我的灵魂。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你如同忧郁这个字。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好像你已远去。
你听起来像在悲叹,一只如鸽悲鸣的蝴蝶。
你从远处听见我,我的声音无法企及你:
让我在你的沉默中安静无声。
并且让我藉你的沉默与你说话,
你的沉默明亮如灯,简单如指环。
如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遥远而明亮。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样,
遥远而且哀伤,彷佛你已经死了。
彼时,一个字,一个微笑,已经足够。
而我会觉得幸福,因那不是真的而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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